窗外的雪花,在风里舞蹈,或快乐,或忧伤,缓慢地游移,向东,向西,向着命定的、却是无定的结局。爷爷坐在火炉旁看着窗外的天出神。

  天冷了,不止冻结一些热情,还会把身体的部分器官也冻结起来。爷爷的腿,一年不如一年,尤其是冬天,变的越来越僵硬,越来越不听指令。他常需要一个坐的姿势,用右手扶着物体,缓慢地转过身体,他的眼光,注视着小腿。或许这并不是一个坐的姿势,他不过,想看到他身后,吸附着的许多时光。爷爷依然喜欢伺弄庄稼,七十岁的人,还是起早贪黑伺弄他的田地。他生命中的五分之四都在田野里度过,他都忘记停顿下来,休息几日,或者到处走走散散心。他的生命中,只剩下植物,高的,矮的,茂盛的,疏朗的,他对着它们的时候,脸上会出现一种祥和的光芒,话也会变得多起来,思维更是清晰的让人吃惊。有时想,他的幸福,或许就来自这些植物,这些植物陪伴了他太长的时间。

  大风降温,下了一天的雪,院子里,雪花一直飘落。风太大,无法安静地落,便化了风破碎的衣襟,扑打着门窗的玻璃。爷爷在这样的天气中,越发沉默,秋天过尽,地里无活可忙。爷爷便可休息,可是休息对于他来说,是件无比煎熬的事。尤其是下雪天,他都变得沉默,还会很消沉。有时我跟他坐在一起,他脸色凝重的眺望门外,我给他盖毯子的时候,他总是很坚决地把它掀了,我笑着再把毯子搭上去。他很不情愿的样子。

  我为我不能给他给多的照顾感到愧疚。在爷爷面前,尽可能的逗他开心。时间是无形,可是,却能在人的身体上留下印记。爷爷日渐显老。他跟奶奶不同,奶奶是琐碎的,唠叨的,是活泼的,而他只会沉默,越不快,越沉默,越沉默,越消沉。我试图开导他,他却会把话题转向旁杂,我可能跟他聊一天话,而他在夜里还是沉默,只有面对地里的庄稼的时候,他才会把不满和遗憾抛下。庄家是他的可亲可爱的伙伴。

  借助炉火,驱赶寒意。一墙之隔的雪事,落得热闹而繁华,漫天飞扬的都是冰冷的花朵,盛开只是一瞬,落入尘世便已凋零。我想生命也是这样。我想爷爷也是这样想的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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